【果珍】午夜的燈塔與海鷗 03
你踏過的路途是我的人生
你的人生是我竭力去彌足的年歲
是黃昏下的歸途
是我刻意跑在前頭等你的孩子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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髮絲蹭在皮膚上，有些搔癢。
夢境隱隱約約成了休息室的模樣，是彩排結束後待機的時間，他坐在長沙發上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，而田柾國就靠在肩膀上，微微張嘴酣睡。
分明閉上眼了，可那孩子特別稚嫩的睡相還是清晰地看見了。
是夢啊。他輕輕嘆了一口，卻恨不得永遠待在夢境裡。
可惜夢總像是深秋結冰的湖面，一敲即碎，永遠會失足墜入冰冷的湖裡被狠狠嗆醒。
他墜的很深，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，單調的天花板映入眼簾。
這才是現實，不是休息室，也沒有田柾國。
一口熱氣吐在皮膚上，雞皮疙瘩一下子竄上。
金碩珍瞪大眼，輕輕挪動身體，清楚感知到肩窩湊了個人。手腕也有個力道緊緊抓著，那人的肩膀就壓在他的上臂。
瞪了天花板好一會兒，他輕輕嘆了口氣。
果然是回來了。
是田柾國呼吸的頻率，一向熟悉卻從來沒注意的節奏，輕悄悄溶入金碩珍生活的習慣。
習慣有人用相異的呼吸頻率和他一起入眠。
吸氣，一、二、三……吐氣。他側耳傾聽，一邊在心底默念。
從昨日持續紊亂的心緒漸漸平復，像是數羊一樣奇異地緩和了情緒。
現在的話，或許可以。
他張開嘴，試圖哼歌，腦中想的是一直很喜歡的Save Me。
歌詞在腦海一行行的跑著，病房卻寂靜依舊。
唱不了歌，怎麼和自己喊話都無法唱出旋律。
彷彿大腦和喉嚨崩解離析，分明腦中發出唱歌的指令，音符卻凝結在乾燥的喉嚨中。張大嘴的模樣肯定很可笑，金碩珍默默閉上了嘴。
手臂上壓著另一道溫度的重量，皮膚有些不適應溫熱。熱度一吋吋蔓延擴散，他都快懷疑被抓著的胳膊要有印子了。
忙內仍然睡得很熟，這小孩只要一入睡就很難叫醒，尤其在哥哥們旁邊睡著時，也許是堅信會有人叫醒他，睡的有恃無恐。
他伸出右手在那蓬鬆的頭髮上抓了幾把，也只換來迷糊的囈語。
大大的腦袋埋進左邊頸窩，呼吸吹在皮膚上似手指刮搔，金碩珍傾聽著耳畔平穩的吐息，眼底帶出溫柔的色彩，無聲地笑了笑。
在閔玧其面前有些情緒失控是沒什麼關係，他自己的彆扭感也沒那麼重，但面對年紀相差更多的弟弟們就不太願意那樣做了。
金碩珍垂下眼看著那鳥巢一般的腦袋，一面想像田柾國現在的模樣，笑容更加明朗了。明明維持這麼奇怪的姿勢還是很快就睡熟了，是每一次趕行程練出來的無奈。
很累，也很慌張吧。
他想起自己那天匍匐在地面時，柾國著急的想將他拉起來，那樣慌忙的力度彷彿烙進了骨髓，細細密密的戳著血肉，現在想起仍會犯心悸。
「柾國啊。」他輕輕喚了一聲，見那身軀仍然隨呼吸起伏，忍不住伸出手揪了揪對方耳朵。
田柾國像是趕蒼蠅一樣揮手拍開的動作讓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，明明病房內沒有其他人還是玩味的用氣音說話。
「呀，不要再睡了，」或許聽在睡美人耳裡是煩躁的嗡嗡聲吧，他換了個方式叫人：「火災了。」
沒反應。
「你玧其哥要生氣了。」
依舊是低低的打鼾聲。
金碩珍偏頭想了想，覺得再不把人叫醒左手就要麻了。
「我要回家了。」
「……不帶你。」
框啷一聲，鐵椅猛然後退拖磨出刺耳的聲音。
他愣愣看著那孩子迷迷糊糊巴眨的大眼睛，裡頭還帶著惺忪睡意和驚魂未定。
有些好笑，有些心疼。
「……哥？」
「嗯。」
略為尷尬的氛圍。或許是因為想起早上說的話，田柾國喊完哥後又彆扭的低下頭，以髮旋示人。
驀然想起第一次看這孩子月末評價時，叫他唱歌卻在原地扭捏了十五分鐘，也是只見得著低垂的頭，不同的是那時身形還十分秀氣。
金碩珍從床上坐起來托著腮等了一會兒，見他沒抬頭的意思，伸手往那髮旋一戳，頗為用力。
田柾國被戳的往後一晃，對上金碩珍眼睛時有些迷茫。
「沒話想說？」
他哥還是那副閒散的模樣，平時溫暖的笑容在夜晚一看添了涼意。
「……對不起。」他咬了咬牙，眼睛定定凝視進那嫻靜的目光，「早上，說錯了話。」
「沒關係。」金碩珍吁出一口氣，「今天要是換一個大哥你該被揍了。」
田柾國捧場的笑了出聲，心底陰沉沉的天疏散了些許。
他明白金碩珍是在變著法子兩個人心裡都舒坦，說出那樣的話傷害的不止是對方，自己也不自覺的被愧疚刺傷了。
有時候道歉不能彌補傷痕，卻能軟化記憶裡尖銳的衝突，至少不再痛徹心扉。
「你先傳個訊息給經紀人哥吧，我看他快擔心死了。」金碩珍將他落在床上的手機遞去，「還有其他人，估計智旻要愁死了。」
他聽話地接過來，向經紀人和團體聊天室分別發了訊息。
──對不起，我在JIN哥這裡
──今天陪碩珍哥睡，不回家了
窗外是絢爛通達的燈火，每一盞燈火都映照首爾的起落，每一次的熄滅都是告別今日的晚安。
瞥了眼時間，已經過了十二點，算算他竟然睡了快兩個小時。
「柾國啊，接下來幾天我可能不在，你要好好聽南俊的話，不要再鬧脾氣了知道嗎？」讓他鬧脾氣的始作俑者叮囑道。
他有些忐忑地問，「哥要去哪？」
「旅行，」金碩珍半垂著眼撫摸凸出的指關節，「玧其建議我去旅行，或許換個環境我就可以唱得出歌了。」
似乎是知道他沒有安全感的慌亂，隨口安撫了句「會在演唱會前回來的。」
田柾國把滑落到床緣的漫畫書拿在手裡，隨手翻了幾頁，見到背得滾瓜爛熟的台詞依然印在角色的對話框上，白紙黑字，一字不差。
莫名鬆了口氣，也莫名從那些文字裡獲得了勇氣。
「我也去。」他說。
「不是，我的旅行你跟什麼啊，我要登山的話你跟嗎？不要像去北歐一樣才爬幾分鐘就累了……」
久違的大叔式抱怨聽在耳裡很逗趣，他知道一旦金碩珍用這種語氣說話就不是多嚴重的事。
「去釜山吧。」田柾國用書脊敲了敲棉被下的大腿，「沒跟哥兩個人一起回過故鄉。」
想到可以跟哥哥一起走過年幼時跑竄的街道，他咧嘴笑的一口白牙盡現。
金碩珍很喜歡看他這樣的笑容，滿眼璀璨匯集成月牙狀，傻裡傻氣的。
彷彿他可以用雙手捧起整條銀河，將那樣的開心裝進瓶子裡珍藏。
「呀決定權在我手上啊……」
「就這麼定下了，我和其他哥哥們說一聲。」田柾國在手機流暢的輸入文字，飛快發送後朝金碩珍比了個YA的手勢。
金碩珍也不自覺笑了起來，還勉強憋著想訓人，表情複雜的好笑。
「你！呀現在小我五歲的人都可以擅自決定了！呀這個……！」
「是啊，可以了。」他握住那寬大的手掌，拇指輕輕磨過對方手背，「所以拜託哥多依靠我吧。」
話語在空氣中發酵，情愫悄然萌芽，蜿蜒漫過冷清的病房。
金碩珍愕然張著嘴，愣愣望著田柾國清澈的眼眸，手被握住了也沒什麼反應。
他覺得自己會被淹沒在這孩子……不，是這少年的溫柔裡了，是即將溺斃的眾多人之一。
只不過他幸運的和田柾國相遇了，而那眾多粉絲沒有。
「……我感覺我要變成你的紛絲了。」金碩珍低聲咕噥道，反握住那隻欲抽回的手。
「哥不早就是了嗎？我們是彼此的紛絲。」雖然他想要的似乎不只是粉絲或是親近的哥哥。
那是什麼呢？
隔著一層薄紗的想法讓田柾國嚇的心臟漏跳一拍，觸電似的甩開那隻反握的手。
我在想什麼？我究竟想要什麼？
驀然憶起金碩珍微嘟的嘴唇，他趕緊甩了甩頭，將心猿意馬的怦然趕出腦海。
田柾國，你對著你哥想什麼奇怪的事情啊！
是親情，是暫時的依戀。
不。
肩頭坐著的小惡魔發出令人厭煩的笑聲，嘲笑著他的自欺欺人。
是愛情。
你喜歡他，你喜歡金碩珍。
朦朧的薄紗被年少的輕狂掀起，田柾國觸到自己鮮明的欲望，背部的肌理繃出了線條。
他想親吻金碩珍，想擁抱金碩珍。無法不去想金碩珍，無法不在想到金碩珍時笑。
他甚至想起偶然撫過金碩珍皮膚的觸感，指尖一下子燒了起來。
那個真實而黑暗的自己在此刻甦醒，咆哮著訴說渴望。
猶豫了半晌，田柾國湊了過去，在金碩珍肩頭咬了一口，舌頭隔著單薄布料描摹齒痕。
這種事情過去田柾國也常做，卻不曾在噬咬後伸舌舔舐。
金碩珍抖了一下，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。
「沒吃飯啊你？」
「……是沒有。」
他們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笑意，也看見了勇氣。
I never walk alone
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我就能歡笑面對
You never walk alone
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我就能歡笑面對
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我就能歡笑面對
金碩珍忽然想唱歌，想將溫暖的歌詞哼唱給這孩子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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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同於恢復靜謐的病房，在聊天室發送的訊息掀起軒然大波。
──我要陪碩珍哥去旅行
閔玧其瞥了眼訊息，將手機拋在桌上，半垂著看上去慵懶的眼眸瞧不出情緒。
轉瞬間五個人都讀了訊息，卻沒人回復。
不是站在擔心的角度去看待事情，畢竟兩個人都成年了，該要處理的也沒見出什麼紕漏。
只是比起金碩珍一個人去旅行，帶上田柾國更加麻煩了。
他們的大哥向來知道怎麼低調，即使被粉絲偷拍到照片也不會引起人潮圍觀，只是繼續進行他的行程。而忙內就不一樣了，似乎身上天生的明星氣味難以掩蓋，即便只是和朋友出去吃個飯也能引起眾人的注目。
緊閉的房門被打開，金南俊難掩疲倦的臉讓他修長的身形在此時顯得微駝。
「哥，討論一下吧。」
「嗯。」閔玧其點了點頭。
什麼是能放的，什麼是必須緊抓在手裡的，的確需要討論。
金南俊尋了一圈，最後在金碩珍的床邊坐下，手掌撐著柔軟的床墊往後抬了抬頭，吁出一口氣。
棉被疊得整整齊齊，依舊是前日金碩珍出門前的模樣，沒人敢去移動半吋。
「為什麼提議讓他去旅行？」
閔玧其知道金南俊這次絕對不是站在他這邊的，提出這項提議時就知道這位隊長無法冒著風險放手。
從來都不是肯定的事，諮詢過醫生後也只獲得「換個環境不一定能痊癒」的消極回答。若旅行回來仍然無法唱歌，不說他們能做出決定的時間會減少，金碩珍本人的負罪感也會壓垮他自己。
所以還不如將人留在這裡，留在他們都能看顧的身邊。
閔玧其知道金南俊是這麼想的，比起他貿然的提議的確安穩不少。
但，也確實犧牲了某些東西。
「留他在這裡，他會開心嗎？」
「現在不是那個問題，」金南俊抓了抓頭髮，語速因為急躁而爆發，「這和珍哥開不開心沒有關係，這關乎了我們接下來演唱會和回歸的時程，也關乎了粉絲怎麼看我們……」
壓力，他們全體都背負的壓力。一年比一年爆發的全球性人氣，每首歌曲成員自己作詞作曲的品質，不顧身體也得超越上次的舞蹈，每次回歸都刷新的排行榜名次。
獲得的同時，也在失去。
狂歡的每個瞬間，都像是世界末日前的嘉年華。
偶爾在夜深人靜七個人聚在一起時，他們都從彼此眼底看見茫然。
似乎是大家共同的恐懼，總是問著現在是巔峰了嗎？下一步會失足嗎？
「只有你投了反對票，」閔玧其敲了敲桌子，「你是隊長，當然可以做出決策。」漸漸地因一成不變而急躁。
無論是什麼，都必須做出改變，都必須有件事、有個人來告訴他們初衷。
對公司決策最有影響的非金南俊莫屬，要是他這關首先反對了，公司也不會隨便讓金碩珍遠離首爾。
閔玧其看著依舊垂眼注視地板的金南俊，默默扯開笑容。
他們一起相處了數不清的日子，一起創造了無數歌曲，一起從最初的徬徨攀到現在的高點。
「南俊啊，登山不能用跑的，不能拋下裝備急躁的跑上山，」他想起金碩珍說目前能體會登山樂趣的只有他們兩個老人，「那樣不會長久。」
為什麼人們總對長久的事物抱持敬意，為什麼在歌謠圈如此重視輩分，因為他們都知道，一下子達到某種高度是時運，能長久走在高度上才是難事。
前幾年連隨口許諾十週年都講得那麼輕易，實際才知道他們還有很遠的路和無數未跨的坎。
金南俊什麼都沒說，只是留了句「我再想想」就出去了。
最後還是會贊成的吧？依他對他的瞭解，深思過後的決定只會是放手。
閔玧其緩緩呼出一口氣，覺得世界鮮明的浮出了色彩。
伴隨刺著皮膚的劇痛。
那也好，總比麻木的過著好。
他隨手抽過紙張，鉛筆在紙上唰唰留下淺淡的字跡。
奇怪呢，靈感總在這時候來。
To be continue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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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，這章就真的很甜了吧（誰說不甜我揍他kkk）
這章字數比較少，因為旅行的部分想單獨寫，然後這章也說了一些我自己對於團隊的看法。
其實關於後面的章節有點擔心，lof的尺度到底到哪裡啊？接吻還是可以的吧？如果不行我再想辦法。
另外我要擔心這個月是否能完結了哈哈，估計還剩下兩章吧。
希望孩子們在Billboard Music Awards玩的開心，大家週末愉快，看文愉快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