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S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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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果珍】午夜的燈塔與海鷗 01

希望你是海邊的燈塔

是歸宿

希望我是離港的海鷗

是未央天色裡覓到歸宿的幸運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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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被那麼珍惜握在手裡的麥克風被擱置在冰冷的地面,和澀然的金屬面摩擦,停滯。

收音良好,發出了沉悶的聲響。

站位最靠近的田柾國在舞動的過程中疑惑的喚了聲「哥」,得不到回應的同時偏頭,卻見那人伏在地面上,雙手掐著自己的脖頸,嘴裡吐出嗬嗬的氣音。

宛如得不到救贖的信徒一般,面孔痛苦的扭曲。

即使那樣也還是很帥氣。奇異的是,短暫的滯留期田柾國這麼思忖。

「……哥?」幾近殘破的話語掙脫束縛逸散在空氣中,卻被更加激烈的音樂覆過。他甚至不確定話語是否真從自己口中說出。

一開始的麻木,隨後恐慌復甦了四肢,心臟震盪著揪緊。他衝上前去,本想拍撫那人寬闊的背,卻擔心觸碰會帶來更嚴重的後果,手足無措的跪在一旁。

練習室的工作人員也察覺到事情不太對勁,關了音樂,好幾個人衝了上來。

正好停在那句「Lost my way」,永恆的刻印在田柾國耳蝸上,逗弄似的刮搔著。

「柾國啊,先去旁邊待著。」一位姊姊溫聲朝他說道,一面示意一旁的鄭號錫將他帶開,以免影響處理時機。

即使這種時候,世界還是待他很溫柔,彷彿塑成一個蛹將他輕柔的包覆住,連同感官。

鄭號錫臉色很難看,他坐在一旁錄影是親眼看見金碩珍在練習過程中出現異狀的,卻在剎那的恐懼後強迫自己冷靜,此時拉著田柾國的肩膀將他後拉。

不料卻被甩開,狠狠的。

小孩是這樣說的,他說,不要。

什麼涵義呢?所有人聽在眼底,那短短的文字卻被解讀成了不懂事。

閔玧其懶得理他,只是淡淡說了句「讓開,不要妨礙抬人的路」。

「碩珍啊!碩珍啊!」圍在最中心的工作人員輕拍金碩珍的肩膀確認其意識,其他人則打電話的打電話,準備水的準備水。

田柾國跪在最靠近金碩珍的地方,顫抖地伸出手,試圖將金碩珍拉起,手臂上的青筋一下子怒張浮出皮膚。

過去金碩珍常常逗著他不容易消下的青筋玩,說著「我們忙內是男人了啊」云云的話。

謊言。他忽然想到,是謊言啊,還不是將我當孩子看待。

指尖觸到的布料被汗水浸溼,皮膚像是有生命一般大幅度的顫動,他聽著金碩珍低喊著語焉不詳的話,話裡的恐懼卻是顯而易聽。

手臂被用力的跩起,他猛的向後栽,不知是過度驚嚇還是血液不暢通帶來的麻痛弄得雙腿一陣酥軟,險些又站不住腳的跪下去。

朴智旻將他往後拖,臉上不再是以往的笑意和溫煦,慘白一片。

「田柾國,」他說─竟是連名帶姓的─「想要哥好好的,就給我清醒點。」

「……為什麼……」

「不要怕。」朴智旻什麼都沒有回答他,只是輕輕的拍了拍田柾國的頭,如同過去無數次的寵溺一般。

鄭號錫默默走過去將那支被主人拋棄的麥克風拾起,關掉聲音後就這樣握在手裡,沒有放下。

金碩珍最後被攙扶著走出練習室,從人群的縫隙中,慘白近乎青灰的臉色和狼狽服貼的瀏海令他看上去像個病人。

「南俊,你們先回去宿舍。」經紀人哥顯然也沒料到這樣的情況,略顯著急地朝隊長說道,「你們六個去醫院不太妥。」

聽到醫院兩字,田柾國像是突然意識到一般抬起頭,「我要去!」那眼神堅定的近乎執拗。

「柾國啊,別鬧,你們去醫院有可能被發現啊。」即使去的是私人醫院,風險依舊存在。

拳頭死死攥著,「可是!可是JIN哥他……!」

經紀人也忙的焦頭爛額,眼神不斷瞟向外頭人聲吵雜處,「那也得等著,他以往也受過不少傷啊,你冷靜點。」

的確,金碩珍受過不少傷,手指因玩遊戲骨折和頸部惡疾是最廣為人知的。可從沒有一次是像這樣彷彿被壓垮似的無暇顧忌他們。

覺得不舒服或是受傷時,金碩珍總會安撫看上去不安的他們,用輕快的語調說:「我的身體開始想休息了呢,得去醫院看看才行。」

「不然就跳不了舞了,剛好蹺掉練習。」說著露出得瑟的小表情,只有緊皺的眉頭顯出這位哥哥的痛苦。

他終歸是履行著他身為大哥的職責,無論自身多麼痛苦都優先遷就照顧著隊內的弟弟。

多麼希望方才趴伏在地上時,他慌慌張張衝過去後金碩珍也能抬起頭來對他露出安撫的笑容,這樣他就能像個孩子一般被安撫下來,冷靜的面對事態。

可卻只有彷彿漏風的呼吸聲,殘破的沾黏在空氣中,逐漸扼殺光明。

還真是自私啊,田柾國。

他拖著沉重的身軀,行屍走肉。

負罪感似零碎笑語伏在結實的肩上,壓得人喘不過氣來。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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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恐慌症」

診斷單上白紙黑字寫的清晰,深刻烙印在視網膜上,似乎看什麼都成了這幾個字。

他覺得陌生,是平日看慣的韓字,拼湊起來卻又成了田柾國從未聽過的單詞。

「恐……慌症嗎?」指尖撫過冰冷的紙張,用生疏的語調念出那個詞彙,像是要確認什麼一樣。

似乎沒有人聽聞他的呢喃,一片死寂中金南俊率先提出疑問。

「……嚴重嗎?」比平常更嘶啞的聲音,可聽上去還是十分冷靜。

經紀人見他們尚處於茫然狀態,開口解釋道:「在事前無預警的情況下會病發,會產生極度的恐懼、害怕和不適,同時伴隨心悸、冷汗、顫抖、呼吸急促或是窒息的感覺。」

「嚴重者會有自我感喪失、脫離現實、感覺異常、怕自己失控或是恐懼死亡的情況。」經紀人看了看他們眼色,躊躇頃刻後答道:「……醫生說,算是輕微發作。」

梗在喉中的氣體小小吁出,緊繃的氛圍稍微緩解。

「但是,說是也可能變得嚴重。」

又是一片死寂,沒有人知道現在該說什麼。

時間彷彿沒注意到他們的難處似的飛快掠過,「那,碩珍哥呢?」許久後,朴智旻小小聲問道。

「他在醫院呢,目前恢復冷靜了。」說著,像是鬆了口氣似的,沒有來由。

「那,我們能去看他嗎?」

「可以啊,不過可能要等到明天了。」經紀人看看時間後下了定論,想了想疑惑的問道:「你們最近有跟JIN吵架嗎?」

面面相覷,接著搖頭。

「那就奇怪了,我問他要不要叫個弟弟來陪,他說不用了。」

聞言,閔玧其皺起眉頭,纖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扣著桌面。

散會後,該洗澡的洗澡,該睡覺的睡覺,生活持續行進著,也許少了一枚齒輪但仍舊運傳。

但六人都知道,這夜注定無眠。

田柾國睜著兔子眼凝視黑暗,即使知道在適應黑暗前什麼都看不到,還是努力想在虛空中抓住焦點。

他忍不住想像經紀人描述的那個金碩珍,卻無法和大哥平時的模樣連結上,甚至白天在練習時忽然伏趴的身影都似透過琉璃看出一樣的虛假。

──照理來說突然被說有恐慌症會很不安吧?但他看上去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,只是變安靜了。

安靜的金碩珍。

他想,既熟悉又陌生。其實金碩珍和誰都有過沉默安靜的時刻,就獨獨對老么從沒有過。

兩人待在一起時就像是年齡同化一般吵吵鬧鬧的嬉戲,金碩珍也從來不在他面前擺出大哥的架子。

田柾國其實是見識過大哥二哥房間的相處方式的,可每次都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離開那間房。

安靜,很安靜,或形容成寧靜比較貼切。

閔玧其專注的側顏披著著電腦的微光,看上去竟隱隱的柔和。田柾國大約十次有八次進去二哥都在電腦前繼續工作。

本來過往是在工作室徹夜不歸的,怕金碩珍唸後來都把工作帶回家做了。

而金碩珍也不復浮誇吵雜的模樣,無論在做什麼都看上去靜謐而美好。

兩人偶爾會說上一兩句話(但絕不是鬥嘴,也並非呈現在螢幕上的互動),更多的是不需交流的微妙默契。

田柾國害怕那樣的無聲,像有隱隱壓力一般讓他產生窒息的錯覺。

現下想起,胸腔也似被東西壓住一般沉悶。

他將棉被向下拉了一些,小小喘了兩口氣。

連閉上眼睛都不敢,還盼著這不過是一場夢。

他發現自己是個膽小鬼,不怕高空彈跳,不怕極限運動,卻獨獨恐懼著失去的膽小鬼。

那夜田柾國傾聽著自己的心跳,彷彿回到練習生時代,而首爾是隻會吃人的巨獸。

總是想念哥哥寬大的肩膀,和安定的能量。宛如月光般夜夜輝映的溫柔,抽離了才知道疼痛。

他的勇敢和在乎通通賠上了,壓力迂迴汲取著他的血肉,驀然回首才發覺身後的蜿蜒小徑。

小的只容許一人通過。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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朴智旻揉了揉雙眼,平時本來就容易腫的眼睛因為整夜反覆入睡驚醒,此時眼皮幾乎腫的睜不開。

他用毛巾冰敷了一會兒,見沒有成效索性拋開。

客廳傳來碰撞東西的聲響,他從盥洗間探出頭,見到一臉尷尬拿著碗盤的金南俊。

「我只是……想說你們要不要吃早餐。」

朴智旻嘆了口氣,「哥,別進廚房吧,碩珍哥回來會罵你的。」

不提還好,一提兩人都沉默了。

他們都在等一個人回家。

其實若在平時金碩珍早就站在廚房裡,早餐的香味會盈滿整個家,金南俊會坐在客廳滑手機,他則會去廚房打下手。

總不會是現在這樣僵硬而尷尬的氛圍。

兩人怔怔看著對方,恰好鄭號錫從房間內走出來,臉上帶著和朴智旻一樣的疲意。

「你們兩個快點吧,柾國在等呢。」他戴上帽子,帽簷下壓遮住難看的臉色。

聞言,朴智旻往玄關看去,見田柾國穿著一身黑,鴨舌帽壓的看不見表情,甚至戴上了口罩。

他最疼寵的弟弟倚著門,一面用手機通話著。

「……是、待會……醒……」

距離隔的挺遠,聲音聽在耳中不太真切。可即使如此,朴智旻還是聽出了田柾國聲音中的沙啞。

他沒什麼心思再去化妝,乾脆也學其他人戴上帽子和黑框眼鏡,試圖遮掩眼睛下的黑眼圈。

礙於公眾人物那點被發現的風險,他們決定分批去私人醫院。閔玧其早上有製作事宜還是得去公司一趟,金泰亨則有拍戲的行程在,沒辦法推掉。

儘管朴智旻覺得他那同齡朋友此時估計沒法專心入戲。

窗外晨光晞晞,可出門前朴智旻還是將窗簾拉了起來。說不清自己究竟是看不慣光明還是明媚陽光下顯形的塵埃。

金碩珍看上去和平時一樣,卻又讓他們看出了些許陌生。

拉開門進去時他正坐在床上,手機擺在腿上,時不時看上幾眼。

聞聲,轉過頭來看向他們,眼睛鋪墊著說不出的情緒。

「來了啊。」他說,嗓音溫柔和煦。

田柾國愣在病房門口,許久後撇過頭,生硬的應了聲。

金碩珍也愣了愣,隨即苦笑著道:

「柾國啊,不要那樣,哥沒事啊。」

他當然知道這小孩兒在彆扭什麼,但也因此有些委屈,畢竟突然恐慌症發並不是他的本意。

金南俊沒管他們兩個僵持的角力戰,越過田柾國步入病房,坐在床邊的會客椅上。

「哥沒事嗎?」消毒水混著藥氣的味道令向來冷靜的隊長皺起眉頭,細細觀察大哥的臉色。

說來也好笑,他們幾個的臉色竟比金碩珍難看上幾分,更像個病人。

「當然沒事!能有什麼事啊!」又是那副大叔口吻,彷彿昨日匍匐在地上的人不是他金碩珍。

金南俊小心翼翼說道:「說是……恐慌症。」

他是隊長,當然不可能這樣就呼攏過去佯裝無事,有時候把事情揭開來是種殘酷,卻也是責任。

「是啊,不過沒醫生說的那麼嚴重。」金碩珍淡淡笑道。

田柾國也不知道這句話哪裡挑到他的逆刺,大步走向床邊,「哪裡不嚴重!比起哥我寧願相信醫生!」

那聲音瀕臨破音的邊緣,他只要一興奮或是激動聲線便會驟然拔高,此時忽然擊破寧靜的病房,連金南俊都抬起頭詫異地看著平時不太插嘴重大談話的老么。

朴智旻嚇了一跳,趕緊將身後的門關起,卻還是遲疑著站在鄭號錫身旁。

維持在表面的和平似乎被這樣氣勢洶洶的宣言撕裂,那話說得太狠,金碩珍低下頭默默不作聲,可脖頸一片通紅。

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,田柾國也不了解自己在憤怒什麼,更不想解此刻的無力感和落寞。一身黑衣襯得精壯的身子更顯壓抑,緊握的拳頭因過度使力而顫抖著。

「哥知道這樣給我們帶來多大麻煩嗎!本來就容易忘記舞步了還不練習!有話也不說出來!」

他控制不了自己。

彷彿有人驅使著這副軀殼,嘴裡開始吐出惡毒的話語,連珠炮似的在病房內爆發。

鄭號錫瞠大眼睛,隨即喝了句「田柾國!」,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嚴厲和著急。

有些話是不管怎樣都不能說,也不該說的。

話是潑出去的水,抑是破碎的鏡子,將帶來不可逆的傷害。

他們向來很會掌握那樣的界線和度量,從出道開始就沒什麼有過嚴重爭吵,至少血淋淋的底線是從不會觸碰的。

七個人都珍惜共同存在的意義,情誼迫使他們退讓和低頭。

宛如家人、宛如手足一樣的存在啊,甚至一起許諾了永遠。

「……拜託哥安生點讓我們好過吧!別總一副咋咋呼呼的樣子!」

不是,不是這樣的。

他想說的是別總讓他擔心,想說的是讓他好好休息也沒關係。

可話語脫口而出卻成了別的模樣,扭曲蒸散,連帶著原先那些餘裕一起。

眼眶隱隱醺上溫熱,他眨了眨眼,將那一絲懦弱逼回去。田柾國從來沒有對哥哥們這樣大聲講過話,一方面是因為年齡,再來是隊上都是坦率的人,有脾氣好好溝通也就解決了。

都是嗎?其實也沒有,他猛然想起某次雜誌採訪時問到戀愛問題,那時朴智旻和金泰亨都說了同樣的話。

──JIN哥要是談戀愛的話,我們估計看不出來的。

那時他頗不以為然地想著,珍哥從來不隱藏表情的,猜不出來肯定是因為沒有眼色。從沒有想過的是,金碩珍沒有隱藏的是他認為無關緊要的事,真正捂在心底的一刻也沒顯露過。

金碩珍僵著身子,覆蓋在眼底的淡淡笑意似殘燭頃刻間熄滅,焦距漸漸渙散,臉色褪成一張白紙。

「……」他囁嚅了句什麼,卻連坐的最近的金南俊都沒聽清。

沉默延續的太久,朴智旻咬咬牙正打算跳出來打圓場時,金碩珍卻猛的仰首對上田柾國餘怒未消的瞳孔。

「……我做不到。」他像個人偶一般,一點抑揚頓挫都沒有,「我唱不了。」

一點情緒都沒帶,像是在復述轉達誰的指令一樣,空洞單薄。

那一刻的金碩珍是個大人,既殘酷又冷靜的大人,猙獰地露出醜陋的面貌,一點情面都沒有留下。

連最後那絲溫柔都抹殺了。










To be continued.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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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把碎碎唸挪到最下面了,只是因為最上面想擺句子哈哈。
嗯……這篇大概2萬多字會完結,CP就果珍而已。
雖然是果珍但是一堆人出來打醬油XDDD
然後不要問我篇名為什麼取這樣,看到後面應該會知道的。
爭取這個月寫完(危機感kkk)
如果習慣看文一次看完的朋友可以等完結了再看,這文沒有很長不用擔心完結不了。
拜託大家給我一點回饋qwq好的壞的無感的都好qwq因為其實對這篇挺擔心來著qwq
看文愉快,假期愉快,香港場愉快(沒去的陪我傷心吧QQ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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